誰還記得這篇課文是誰寫的,叫啥名字

時間 2021-10-14 23:54:10

1樓:匿名使用者

是這篇文章吧

警察與讚美詩

〔美〕歐.亨利/著

潘明元/譯

索比急躁不安地躺在麥迪遜廣場的長凳上,輾轉反側。每當雁群在夜空中引頸高歌,缺少海豹皮衣的女人對丈夫加倍的溫存親熱,索比在街心公園的長凳上焦躁不安、翻來覆去的時候,人們就明白,冬天已近在咫尺了。

一片枯葉落在索比的大腿上,那是傑克·弗洛斯特①的卡片。傑克對麥迪遜廣場的常住居民非常客氣,每年來臨之先,總要打一聲招呼。在十字街頭,他把名片交給「戶外大廈」的信使「北風」,好讓住戶們有個準備。

索比意識到,該是自己下決心的時候了,馬上組織單人財務委員會,以便抵禦即將臨近的嚴寒,因此,他急躁不安地在長凳上輾轉反側。

索比越冬的抱負並不算最高,他不想在地中海巡遊,也不想到南方去晒令人昏睡的太陽,更沒想過到維蘇威海灣漂泊。他夢寐以求的只要在島上待三個月就足夠了。整整三個月,有飯吃,有床睡,還有志趣相投的夥伴,而且不受「北風」和警察的侵擾。

對索比而言,這就是日思夜想的最大願望。

多年來,好客的布萊克韋爾島②的監獄一直是索比冬天的寓所。正像福氣比他好的紐約人每年冬天買票去棕櫚灘③和裡維埃拉④一樣,索比也要為一年一度逃奔島上作些必要的安排。現在又到時候了。

昨天晚上,他睡在古老廣場上噴水池旁的長凳上,用三張星期日的報紙分別墊在上衣裡、包著腳踝、蓋住大腿,也沒能抵擋住嚴寒的襲擊。因此,在他的腦袋裡,島子的影象又即時而鮮明地浮現出來。他詛咒那些以慈善名義對城鎮窮苦人所設的佈施。

在索比眼裡,法律比救濟更為寬厚。他可以去的地方不少,有市政辦的、救濟機關辦的各式各樣的組織,他都可以去混吃、混住,勉強度日,但接受施捨,對索比這樣一位靈魂高傲的人來講,是一種不可忍受的折磨。從慈善機構的手裡接受任何一點好處,錢固然不必付,但你必須遭受精神上的屈辱來作為回報。

正如愷撒對待布魯圖一樣⑤,凡事有利必有弊,要睡上慈善機構的床,先得讓人押去洗個澡;要吃施捨的一片面包,得先交待清楚個人的來歷和隱私。因此,倒不如當個法律的座上賓還好得多。雖然法律鐵面無私、照章辦事,但至少不會過分地干涉正人君子的私事。

一旦決定了去島上,索比便立即著手將它變為現實。要兌現自己的意願,有許多簡捷的途徑,其中最舒服的莫過於去某家豪華餐廳大吃一臺,然後呢,承認自己身無分文,無力支付,這樣便安安靜靜、毫不聲張地被交給警察。其餘的一切就該由通商量的治安推事來應付了。

索比離開長凳,踱出廣場,跨過百老匯大街和第五大街的交匯處那片瀝青鋪就的平坦路面。他轉向百老匯大街,在一家燈火輝煌的咖啡館前停下腳步,在這裡,每天晚上聚積著葡萄、蠶絲和原生質的最佳製品⑥。

索比對自己的馬甲從最下一顆鈕釦之上還頗有信心,他修過面,上衣也還夠氣派,他那整潔的黑領結是感恩節時一位教會的女士送給他的。只要他到餐桌之前不被人猜疑,成功就屬於他了。他露在桌面的上半身絕不會讓侍者生疑。

索比想到,一隻烤野鴨很對勁——再來一瓶夏布利酒⑦,然後是卡門貝乾酪⑧,一小杯清咖啡和一隻雪茄煙。一美元一隻的雪茄就足夠了。全部加起來的價錢不宜太高,以免遭到咖啡館太過厲害的報復;然而,吃下這一餐會使他走向冬季避難所的行程中心滿意足、無憂無慮了。

可是,索比的腳剛踏進門,領班侍者的眼睛便落在了他那舊褲子和破皮鞋上。強壯迅急的手掌推了他個轉身,悄無聲息地被押了出來,推上了人行道,拯救了那隻險遭毒手的野鴨的可憐命運。

索比離開了百老匯大街。看起來,靠大吃一通走向垂涎三尺的島上,這辦法是行不通了。要進監獄,還得另打主意。

在第六大街的拐角處,燈火通明、陳設精巧的大玻璃櫥窗內的商品尤其誘人注目。索比撿起一塊鵝卵石,向玻璃窗砸去。人們從轉彎處奔來,領頭的就是一位巡警。

索比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,兩手插在褲袋裡,對著黃銅鈕釦微笑⑨。

「肇事的傢伙跑哪兒去了?」警官氣急敗壞地問道。

「你不以為這事與我有關嗎?」索比說,多少帶點嘲諷語氣,但很友好,如同他正交著桃花運呢。

警察根本沒把索比看成作案物件。毀壞窗子的人絕對不會留在現場與法律的寵臣攀談,早就溜之大吉啦。警察看到半條街外有個人正跑去趕一輛車,便揮舞著警棍追了上去。

索比心裡十分憎惡,只得拖著腳步,重新開始遊蕩。他再一次失算了。

對面街上,有一家不太招眼的餐廳,它可以填飽肚子,又花不了多少錢。

它的碗具粗糙,空氣混濁,湯菜淡如水,餐巾薄如絹。索比穿著那令人詛咒的鞋子和暴露身分的褲子跨進餐廳,上帝保佑、還沒遭到白眼。他走到桌前坐下,吃了牛排,煎餅、炸麵餅圈和餡餅。

然後,他向侍者坦露真象:他和錢老爺從無交往。

「現在,快去叫警察,」索比說。「別讓大爺久等。」

「用不著找警察,」侍者說,聲音滑膩得如同奶油蛋糕,眼睛紅得好似曼哈頓開胃酒中的櫻桃。「喂,阿康!」

兩個侍者乾淨利落地把他推倒在又冷又硬的人行道上,左耳著地。索比艱難地一點一點地從地上爬起來,好似木匠開啟摺尺一樣,接著拍掉衣服上的塵土。**的願望僅僅是美夢一個,那個島子是太遙遠了。

相隔兩個門面的藥店前,站著一名警察,他笑了笑,便沿街走去。

索比走過五個街口之後,設法**的氣又回來了。這一次出現的機會極為難得,他滿以為十拿九穩哩。一位衣著簡樸但討人喜歡的年輕女人站在櫥窗前,興趣十足地瞪著陳列的修面杯和墨水瓶架入了迷。

而兩碼之外,一位彪形大漢警察正靠在水龍頭上,神情嚴肅。

索比的計劃是裝扮成一個下流、討厭的「搗蛋鬼」。他的物件文雅嫻靜,又有一位忠於職守的警察近在眼前,這使他足以相信,警察的雙手抓住他的手膀的滋味該是多麼愉快呵,在島上的小安樂窩裡度過這個冬季就有了保證。索比扶正了教會的女士送給他的領結,拉出縮排去的襯衣袖口,把帽子往後一掀,歪得幾乎要落下來,側身向那女人挨將過去。

他對她送秋波,清嗓子,哼哼哈哈,嬉皮笑臉,把小流氓所幹的一切卑鄙無恥的勾當表演得維妙維肖。他斜眼望去,看見那個警察正死死盯住他。年輕女人移開了幾步,又沉醉於觀賞那修面杯。

索比跟過去,大膽地走近她,舉了舉帽子,說:「啊哈,比德莉亞,你不想去我的院子裡玩玩嗎?」

警察仍舊死死盯住。受人輕薄的年輕女人只需將手一招,就等於已經上路去島上的安樂窩了。在想象中,他已經感覺到警察分局的舒適和溫暖了。

年輕女人轉身面對著他,伸出一隻手,捉住了索比的上衣袖口。

「當然羅,邁克,」她興高采烈地說,「如果你肯破費給我買一杯啤酒的話。要不是那個警察老瞅住我,早就同你搭腔了。」

年輕女人像常青藤攀附著他這棵大橡樹一樣。索比從警察身邊走過,心中懊喪不已。看來命中註定,他該自由。

一到拐彎處,他甩掉女伴,撒腿就跑。他一口氣跑到老遠的一個地方。

這兒,整夜都是最明亮的燈光,最輕鬆的心情,最輕率的誓言和最輕快的歌劇。淑女們披著皮裘,紳士們身著大衣,在這凜冽的嚴寒中歡天喜地地走來走去。索比突然感到一陣恐懼,也許是某種可怕的魔法制住了他,使他免除了**。

這念頭令他心驚肉跳。但是,當他看見一個警察在燈火通明的劇院門前大模大樣地巡邏時,他立刻撈到了「擾亂治安」這根救命稻草。

索比在人行道上扯開那破鑼似的嗓子,像醉鬼一樣胡鬧。

他又跳,又吼,又叫,使盡各種伎倆來攪擾這蒼穹。

警察旋轉著他的警棍,扭身用背對著索比,向一位市民解釋說:「這是個耶魯小子在慶祝勝利,他們同哈特福德學院賽球,請人家吃了個大鵝蛋。

聲音是有點兒大,但不礙事。我們上峰有指示,讓他們鬧去吧。」

索比怏怏不樂地停止了白費力氣的鬧嚷。難道就永遠沒有警察對他下手嗎?在他的幻夢中,那島嶼似乎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阿卡狄亞⑩了。他扣好單薄的上衣,以便抵擋刺骨的寒風。

索比看到雪茄煙店裡有一位衣冠楚楚的人正對著火頭點菸。那人進店時,把綢傘靠在門邊。索比跨進店門,拿起綢傘,漫不經心地退了出來。點菸人匆匆追了出來。

「我的傘,」他厲聲道。

「呵,是嗎?」索比冷笑說;在小偷摸小摸之上,再加上一條侮辱罪吧。

「好哇,那你為什麼不叫警察呢?沒錯,我拿了。你的傘!為什麼不叫巡警呢?拐角那兒就站著一個哩。」

綢傘的主人放慢了腳步,索比也跟著慢了下來。他有一種預感,命運會再一次同他作對。那位警察好奇地瞧著他們倆。

「當然羅,」綢傘主人說,「那是,噢,你知道有時會出現這類誤會……我……要是這傘是你的,我希望你別見怪……我是今天早上在餐廳撿的……要是你認出是你的,那麼……我希望你別……」

「當然是我的,」索比惡狠狠地說。

綢傘的前主人悻悻地退了開去。那位警察慌忙不迭地跑去攙扶一個身披夜禮服斗篷、頭髮金黃的高個子女人穿過橫街,以免兩條街之外駛來的街車會碰著她。

索比往東走,穿過一條因翻修弄得高低不平的街道。他怒氣沖天地把綢傘猛地擲進一個坑裡。他咕咕噥噥地抱怨那些頭戴鋼盔、手執警棍的傢伙。

因為他一心只想落入法網,而他們則偏偏把他當成永不出錯的國王⑾。

最後,索比來到了通往東區的一條街上,這兒的燈光暗淡,嘈雜聲也若有若無。他順著街道向麥迪遜廣場走去,即使他的家僅僅是公園裡的一條長凳,但回家的本能還是把他帶到了那兒。

可是,在一個異常幽靜的轉角處,索比停住了。這兒有一座古老的教堂,樣子古雅,顯得零亂,是帶山牆的建築。柔和的燈光透過淡紫色的玻璃窗對映出來,毫無疑問,是風琴師在練熟星期天的讚美詩。

悅耳的樂聲飄進索比的耳朵,吸引了他,把他粘在了螺旋形的鐵欄杆上。

月亮掛在高高的夜空,光輝、靜穆;行人和車輛寥寥無幾;屋簷下的燕雀在睡夢中幾聲啁啾——這會兒有如鄉村中教堂墓地的氣氛。風琴師彈奏的讚美詩撥動了伏在鐵欄杆上的索比的心絃,因為當他生活中擁有母愛、玫瑰、抱負、朋友以及純潔無邪的思想和潔白的衣領時,他是非常熟悉讚美詩的。

索比的敏感心情同老教堂的潛移默化交融在一起,使他的靈魂猛然間出現了奇妙的變化。他立刻驚恐地醒悟到自己已經墜入了深淵,墮落的歲月,可恥的慾念,悲觀失望,才窮智竭,動機卑鄙——這一切構成了他的全部生活。頃刻間,這種新的思想境界令他激動萬分。

一股迅急而強烈的衝動鼓舞著他去迎戰坎坷的人生。他要把自己拖出泥淖,他要征服那一度駕馭自己的惡魔。時間尚不晚,他還算年輕,他要再現當年的雄心壯志,並堅定不移地去實現它。

管風琴的莊重而甜美音調已經在他的內心深處引起了一場革命。

明天,他要去繁華的商業區找事幹。有個皮貨進口商一度讓他當司機,明天找到他,接下這份差事。他願意做個煊赫一時的人物。

他要……索比感到有隻手按在他的胳膊上。他霍地扭過頭來,只見一位警察的寬臉盤。「你在這兒幹什麼呀?

」警察問道。

「沒幹什麼,」索比說。

「那就跟我來,」警察說。

第二天早晨,警察局法庭的法官宣判道:「布萊克韋爾島,三個月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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