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樓:舊城南憶往
全文:生命本來不應該有**的;而竟有了**!人販子,老鴇,以至近來的綁票土匪,都就他們的所有物,標上參差的**,出賣於人;我想將來許還有公開的人市場呢!
在種種「人貨」裡,**最高的,自然是土匪們的票了,少則成千,多則成萬;大約是有歷史以來,「人貨」的最高的**的。
其次是老鴇們所有的妓女,由數百元到數千元,是常常聽到的。最賤的要算是人販子的貨色!他們所有的,只是些男女小孩,只是些「生貨」,所以便賣不起價錢了。
人販子只是「仲賣人」,他們還得取給於「廠家」,便是出賣孩子們的人家。
「廠家」的**才真是道地呢!《青光》裡曾有一段記載,說三塊錢買了一個丫頭;那是移讓過來的,但**之低,也就夠令人驚詫了!「廠家」的**,卻還有更低的!
三百錢,五百錢買一個孩子,在災荒時不算難事!但我不曾見過。
我親眼看見的一條最賤的生命,是七毛錢買來的!這是一個五歲的女孩子。一個五歲的「女孩子」賣七毛錢,也許不能算是最賤;但請您細看:
將一條生命的自由和七枚小銀元各放在天平的一個盤裡,您將發見,正如九頭牛與一根牛毛一樣,兩個盤兒的重量相差實在太遠了!
我見這個女孩,是在房東家裡。那時我正和孩子們吃飯;妻走來叫我看一件奇事,七毛錢買來的孩子!孩子端端正正的坐在條凳上;面孔黃黑色,但還豐潤;衣帽也還整潔可看。
我看了幾眼,覺得和我們的孩子也沒有什麼差異;我看不出她的低賤的生命的符記─—如我們看低賤的貨色時所容易發見的符記。
我回到自己的飯桌上,看看阿九和阿菜,始終覺得和那個女孩沒有什麼不同!但是,我畢竟發見真理了!我們的孩子所以高貴,正因為我們不曾出賣他們,而那個女孩所以低賤,正因為她是被出賣的;這就是她只值七毛錢的緣故了!
呀,聰明的真理!
出處:出自朱自清的《生命的**—七毛錢》
2樓:zxj清歡
《生命的**—七毛錢》 朱自清
生命本來不應該有**的;而竟有了**!人販子,老鴇,以至近來的綁票土匪,都就他們的所有物,標上參差的**,出賣於人;我想將來許還有公開的人市場呢!在種種「人貨」裡,**最高的,自然是土匪們的票了,少則成千,多則成萬;大約是有歷史以來,「人貨」的最高的**的。
其次是老鴇們所有的妓女,由數百元到數千元,是常常聽到的。最賤的要算是人販子的貨色!他們所有的,只是些男女小孩,只是些「生貨」,所以便賣不起價錢了。
人販子只是「仲賣人」,他們還得取給於「廠家」,便是出賣孩子們的人家。「廠家」的**才真是道地呢!《青光》裡曾有一段記載,說三塊錢買了一個丫頭;那是移讓過來的,但**之低,也就夠令人驚詫了!
「廠家」的**,卻還有更低的!三百錢,五百錢買一個孩子,在災荒時不算難事!但我不曾見過。
我親眼看見的一條最賤的生命,是七毛錢買來的!這是一個五歲的女孩子。一個五歲的「女孩子」賣七毛錢,也許不能算是最賤;但請您細看:
將一條生命的自由和七枚小銀元各放在天平的一個盤裡,您將發見,正如九頭牛與一根牛毛一樣,兩個盤兒的重量相差實在太遠了!
我見這個女孩,是在房東家裡。那時我正和孩子們吃飯;妻走來叫我看一件奇事,七毛錢買來的孩子!孩子端端正正的坐在條凳上;面孔黃黑色,但還豐潤;衣帽也還整潔可看。
我看了幾眼,覺得和我們的孩子也沒有什麼差異;我看不出她的低賤的生命的符記─—如我們看低賤的貨色時所容易發見的符記。我回到自己的飯桌上,看看阿九和阿菜,始終覺得和那個女孩沒有什麼不同!但是,我畢竟發見真理了!
我們的孩子所以高貴,正因為我們不曾出賣他們,而那個女孩所以低賤,正因為她是被出賣的;這就是她只值七毛錢的緣故了!呀,聰明的真理!
妻告訴我這孩子沒有父母,她哥嫂將她賣給房東家姑爺開的銀匠店裡的夥計,便是帶著她吃飯的那個人。他似乎沒有老婆,手頭很窘的,而且喜歡喝酒,是一個糊塗的人!我想這孩子父母若還在世,或者還捨不得賣她,至少也要遲幾年賣她;因為她究竟是可憐可憐的小羔羊。
到了哥嫂的手裡,情形便不同了!家裡總不寬裕,多一張嘴吃飯,多費些布做衣,是顯而易見的。將來人大了,由哥嫂賣出,究竟是為難的;說不定還得找補些兒,才能送出去。
這可多麼冤呀!不如趁小的時候,誰也不注意,做個人情,送了乾淨!您想,溫州不算十分窮苦的地方,也沒碰著大荒年,幹什麼得了七個小毛錢,就心甘情願的將自己的小妹子捧給人家呢?
說等錢用?誰也不信!七毛錢了得什麼急事!
溫州又不是沒人買的!大約買賣兩方本來相知;那邊恰要個孩子玩兒,這邊也樂得出脫,便半送半賣的含糊定了交易。我猜想那時夥計向袋裡一摸,一股腦兒掏了出來,只有七毛錢!
哥哥原也不指望著這筆錢用,也就大大方方收了完事。於是財貨兩交,那女孩便歸夥計管業了!
這一筆交易的將來,自然是在運命手裡;女兒本姓「碰」,由她去碰吧了!但可知的,運命決不加惠於她!第一幕的戲已啟示於我們了!
照妻所說,那夥計必無這樣耐心,撫養她**長大!他將象豢養小豬一樣,等到相當的肥壯的時候,便賣給屠戶,任他宰割去;這其間他得了嫌頭,是理所當然的!但屠戶是誰呢?
在她賣做丫頭的時候,便是主人!「仁慈的」主人只宰割她相當的勞力,如養羊而剪它的毛一樣。到了相當的年紀,便將她配人。
能夠這樣,她雖然被撳在丫頭坯裡,卻還算不幸中之幸哩。但在目下這錢世界裡,如此大方的人究竟是少的;我們所見的,十有六七是刻薄人!她若賣到這種人手裡,他們必拶榨她過量的勞力。
供不應求時,便罵也來了,打也來了!等她成熟時,卻又好轉賣給人家作妾;平常拶榨的不夠,這兒又找補一個尾子!偏生這孩子模樣兒又不好;入門不能得丈夫的歡心,容易遭大婦的凌虐,又是顯然的!
她的一生,將消磨於眼淚中了!也有些主人自己收婢作妾的;但紅顏白髮,也只空斷送了她的一生!和前例相較,只是五十步與百步而已。
─—更可危的,她若被那夥計賣在妓院裡,老鴇才真是個令人肉顫的屠戶呢!我們可以想到:她怎樣逼她學彈學唱,怎樣驅遣她去做粗活!
怎樣用藤筋打她,用針刺她!怎樣督責她承歡賣笑!她怎樣吃殘羹冷飯!
怎樣打熬著不得睡覺!怎樣終於生了一身毒瘡!她的相貌使她只能做下等的妓女;她的淪落風塵是終生的!
她的悲劇也是終生的!─—唉!七毛錢竟買了你的全生命─一你的血肉之軀竟抵不上區區七個小銀元麼?
生命真太賤了!生命真太賤了!
因此想到自己的孩子的運命,真有些膽寒!錢世界裡的生命市場存在一日,都是我們孩子的危險!都是我們孩子的侮辱!您有孩子的人呀,想想看,這是誰之罪呢?這是誰之責呢?
朱自清(2023年11月22日—2023年8月12日),原名自華,號秋實,後改名自清,字佩弦。
中國近代散文家、詩人、學者、民主戰士。[1]原籍浙江紹興,出生於江蘇省東海縣(今連雲港市東海縣平明鎮),後隨祖父、父親定居揚州,自稱「我是揚州人」。
2023年中學畢業併成功考入北京大學預科。2023年開始發表詩歌。2023年第一本散文集《背影》出版。
2023年7月,任清華大學中國文學系主任。2023年,出版《歐遊雜記》和《倫敦雜記》。2023年,出版散文集《你我》。
2023年8月12日因胃穿孔病逝於北平,年僅50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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